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李艳艳
编辑｜周春林
“我是孙宏斌。首先，我代表公司向各位投资人就债务展期问题和对此给大家带来的困扰，表示诚挚的道歉，同时我也非常感谢大家给予我们的耐心理解和信任。”
3月29日晚9点，孙宏斌现身“融创中国境外债务重组说明会”，开场白就是道歉。那个操着浓重山西口音的传奇地产大佬终于回来了，尽管是在电话里。《中国企业家》获悉，此次电话会上，孙宏斌还对公司过往发展战略以及造成经营压力的原因进行了反思。
“出现今天的问题，虽然也有外界环境的因素，但是更重要的、更本质的，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孙宏斌说。他提到，原本融创中国按照“三条红线”要求，控制着发展节奏，降杠杆也有个比较好的开始，一开始自我感觉不错，但回头看，还是不够坚决。
2021年上半年，融创在一二线核心城市第一批“集中供地”潮中，曾大举拿地。
“追求规模的惯性让公司在投资上过于乐观和激进。”孙宏斌说。他表示，2021年四季度开始，行业持续发生变化，很多事情超出预判，公司出现流动性困难，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经营压力。此外，内部管理出现问题，权力过于下放，导致安全垫不够厚，没能经受住调控考验。
孙宏斌称，管理团队已多次开会，深刻反思原因，总结各方面的经验与教训。
至今，融创的债务危机已持续半年多。对于境外债重组，孙宏斌表示，融创中国就两个要求：要快，要系统周全。快，是让融创恢复正常经营的基础；而系统周全的方案能支持公司真正恢复过来，走出困境。“只有走出来，重组才有意义，才能保护所有债权人的最终利益。”
他还表态称，将全力支持重组方案的尽快落地，并在各方的支持下和管理团队一起继续努力，带领企业尽快恢复正常运营。“公司上下正在团结一心努力应对当下的情况，千方百计致力于让公司走出困境。”
此前一日，融创中国公告称，针对90.48亿美元的境外债务重组，公司已与境外债权人小组订立重组支持协议，拟就境外债重组方案向现有债务持有人寻求更广泛的支持。根据融创披露的境外债重组方案，其降杠杆计划目标约30亿美元。
化债求生的孙宏斌，奔波了大半年，头发也白了。而今，他正带着业绩和债务重组成果，逐渐恢复活力、信用和尊严。若后续进展顺利，融创或是出险房企中首个完成债务重组、恢复生机的头部房企。都说“运去英雄不自由”，这一次，孙宏斌又要上演“绝地求生”的戏码了。
摄影：史小兵
孙宏斌的信心
危墙之下，作为掌舵者的孙宏斌一直在寻求解决方案。目前来看，结果正在步步向好。此次电话会上，融创中国执行董事兼行政总裁汪孟德透露，“境内大约160亿（元）人民币的公开市场债务重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融创）是目前出险企业中极少数率先完成的公司。”
在汪孟德看来，此次境外债务整体重组，是公司恢复经营道路上重要的里程碑。“公司以可持续的资本结构和支持经营恢复为核心目标，充分听取了债权人的意见和建议，经过多轮反复商讨形成了这一切实可行的方案。”
不过，相比于境内债，不论是规模还是复杂度，境外债务的化解显然任重道远。汪孟德强调，融创不会再低价处置核心资产。在他看来，“在极端特殊的市场情况下，低价变卖核心资产将严重影响公司长期的交付和债务清偿问题的解决”。
会上，对于公司整体问题的逐步解决和业务逐步恢复正常，孙宏斌表示“非常有信心”。他坦言，“公司上下正在团结一心努力应对当下的情况，千方百计致力于让公司走出困境。”
孙宏斌的信心源自于哪儿？他表示，一方面政府出台了很多支持整体经济发展和支持房地产行业稳定的政策，大的外界环境在持续改善，利于公司不断化解风险、解决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基于公司自身的资产质量和品牌，以及这个坚韧和努力的团队。
孙宏斌称，相信在各级政府部门和监管部门的指导和支持下，在投资者、金融机构、合作伙伴等各方的理解帮助和支持下，融创能够不断克服困难，走出困境，能够有序解决各种问题和矛盾，恢复正常经营，让企业回到健康发展的轨道上来。
汪孟德表示，短期内，公司依然面临较大的压力和挑战。“销售的恢复、问题的解决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公司不断地坚持和努力，更离不开合作伙伴和债权人的支持。”汪孟德称，“恳请大家继续给予理解、耐心和支持。”
他还提到，团队正在进行持续深刻的反思和总结，并不断将这些思考落实到后续经营管理中。“如聚焦更有优势的核心城市，缩小管理半径，调整优化管理架构，实现更加精细化的管控。”
境外债预计化解30亿美元
此次沟通会的前一日，融创公布了百亿美元境外债重组方案，其中，孙宏斌个人此前提供的4.5亿美元贷款将全部由“债转股”。
这意味着，孙宏斌将自己与债权人的利益进一步绑定，同时也保证了孙宏斌作为融创第一大股东的控制权。“不得不承认，老孙是个讲究的人。”看到此次融创公布的境外债重组方案后，一位投资者在社交平台发文感慨称。
从披露的方案来看，融创将境外债务分为降杠杆、留债展期两大板块进行重组，为债权人提供了可转换债券、强制可转换债券、转换为部分融创服务股权、置换新票据等多种选项。具体而言，降杠杆计划目标约为30亿美元，将分三项实施：
第一，融创拟发行10亿美元的可转换债券，可转换为融创中国普通股，如选择不转股，则留债9年期、票息1%~2%；第二，发行五年期强制可转换债券，预计规模17.5亿美元，将全部转换为融创中国普通股；第三，债权人也可选择将现有债权转换为融创服务的股权，规模上限约4.49亿股，约占融创服务已发行总股数的14.7%。
也就是说，在该阶段，债权人既可选择将全部或部分债权转换为股权，提前变现，也可继续持有债权，两种方式均有机会获得足额偿付。此外，融创对强制可转债的设计中，债权人在5年内可通过市价转股，以股权形式获得按面值偿付机会，并享有潜在股权价值上升收益。
对于剩余的60.48亿美元债务，融创将发行新的美元票据置换。债权人将获得最多八档新票据，分别于重组后的2年~9年到期，票息介乎于5%~6.5%之间。对于第一、第二档债务（初始期限分别为2年和3年），融创有权选择将到期日延长1年。
“如若该方案成功落地，融创3年内将无刚性还款压力。”一位行业分析人士称。
来源：视觉中国
汪孟德透露，目前，持有重组债务超过30%份额的债权人小组已签署重组支持协议。但签署境外债重组协议的比例需达到75%，该方案才能落地。因此，融创境外债重组的成功，还需要获得更多债权人同意。融创中国亦在公告中表示，重组的成功需要广泛的支持。
“在债务重组中，获得债权人小组支持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一位接近融创的知情人士对《中国企业家》表示，融创债权人小组持债金额近30亿美元，无论是权重占比还是债务规模都是目前行业较高的，方案整体通过有较大保障，“下一步将争取拿75%以上的赞成票”。
基本面有望恢复
此番境外债务重组的顺利推进，也将有利于融创中国经营基本面的恢复。
受宏观经济波动、行业调整、信用环境变化等因素影响，融创中国2021年下半年流动性紧张加剧，并于2022年5月出现债务逾期。2022年5月12日，融创中国公告称，公司4笔美元债优先票据利息于4月陆续到期，但公司无法在相关宽限期内偿还利息。
为缓解流动性压力，融创中国实施了系列自救举措：自去年底以来，融创中国与AMC机构合作，盘活上海董家渡、武汉桃花源等核心项目；更早之前，融创中国还通过股权配售、大股东借款、资产处置等途径持续回血，总计回笼资金超300亿元。
孙宏斌在2022年12月底披露的2021年年报中表示，会尽快完成债务重组和恢复稳定经营，争取在2023年回归良性、健康发展轨道。未来7年，会通过经营活动、资产出售来继续还债。
今年1月初，忙碌了近半年的融创成功实现了总计160亿元的境内债重组。融创中国方面称，境内债展期方案通过后，将有效缓解融创未来3至4年的流动性压力，进一步改善整体财务状况，为公司恢复生产经营、回归健康发展轨道创造有利条件。
随着境外债重组方案的公布，融创离曙光更近了。不过，短期内，融创仍面临销售和债务的压力和挑战。融创近期已经披露了2022年中期和年度的盈利预警公告，其中预计2022年上半年亏损在180亿元至190亿元之间，2022年全年亏损在270亿元至280亿元之间。
据克而瑞统计，融创中国2022年全口径销售额为1692.1亿元，位列榜单11名。今年前两月，该公司全口径销售额181.1亿元，位列榜单15名。据公告，融创中国将于3月31日发布2022年度中期、年度业绩。届时，自2022年4月1日起停牌的融创中国或将有望复牌。